在瑞士﹐連魚都有律師

今年2月﹐哥切爾（Antoine Goetschel）在蘇黎世當地法院﹐為他的一個不同尋常的客戶進行辯護──一條與漁夫掙扎10分鐘後被捕獲的重達22磅的梭子魚。

哥切爾是瑞士蘇黎世的一名以為動物辯護為職業的律師﹐他是代表寵物、飼養動物和野生動物利益的公立律師。這條梭子魚之所以成為他的客戶﹐是因為有動物福利組織提起上訴稱﹐在梭子魚試圖求生的艱苦掙扎過程中﹐被告的業餘垂釣者涉嫌殘害動物。

在當地一家報紙刊登出那位漁夫自豪地炫耀那條足足有四英尺長的梭子魚的照片之後﹐這起案件逐漸浮出水面。哥切爾稱﹐此情此景讓他想起非洲狩獵人將一只腳放在一頭被獵殺獅子頭上的畫面。他說﹐這正是海明威式的思維方式。為什麼其它動物都在被以更加人道的方式捕獲的時候﹐梭子魚案件還能成為合法的行為？

哥切爾是瑞士唯一的專業動物律師﹐不過這種局面可能將有所改變。3月7日﹐瑞士擬就國內所有各州必須聘請動物律師的提案舉行全民公決。理由是：如果被控虐待動物的人可能聘請律師﹐那麼受虐的一方也應當享受這樣的權利。

瑞士政府正在敦促投票人不要進行全民公決﹐他們辯稱錢應當用在發現更多的動物虐待案上。

瑞士的農場遊說團體亦反對這項提案﹐他們認為瑞士農夫的行為已經受到這個國家的素食主義者們的密切監控。

為了讓這項提案獲得通過﹐支持全民公決的一方將哥切爾推到輿論焦點。現年51歲的哥切爾是作曲家謝爾蓋•拉赫瑪尼諾夫（Sergei Rachmaninoff）的後人﹐十分健談﹐他自2007年開始擔任動物辯護律師﹐亦是梭子魚的代理人。

哥切爾的官方職務按小時收費﹐他一年大概受理180個此類案件。在他勝訴的案件中﹐法院有時會判處高額罰金﹐比如說﹐某位讓十幾頭綿羊挨餓缺水的農夫就被判繳納8,800瑞士法郎（合8,200美元）的罰款。哥切爾也有自己的私人律師事務。

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瑞士境內的動物比世界其它任何地方的動物所享有的保護都要完善。

在瑞士﹐希望養狗的人在購買寵物狗之前必須先修四小時的課程。習慣群居的生物﹐包括鳥類、魚類和（牛毛）牛必須有伙伴。鳥籠和魚缸必須至少有一面是不透明的﹐以使裡面的鳥和魚有安全感。

兩年前加強的相關動物法律甚至對如何處理病魚做出了詳細說明：重擊頭部﹐或者浸入摻有丁香油酒精溶液的水中。總之﹐你就是不能把它們從馬桶里沖掉。嚴重的虐待動物罪行可招致三年的牢獄之災。

如果全民公決得到通過﹐動物將有權在法庭上獲得辯護律師。如果它們無法負擔律師費﹐將由政府出錢指定辯護律師。

瑞士一般非常注重對人民自由的尊重﹐無論是動物、蔬菜還是人。科學家在對植物進行試驗之前必須考慮植物的尊嚴。瑞士還以自由選擇死亡權而著稱﹐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外國人來到瑞士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就所有現有的保護條例而言﹐瑞士動物保護組織（Swiss Animal Protection）表示﹐瑞士官員很少針對動物福利違法行為進行起訴﹐而平均罰款金額在2008年只有439瑞士法郎﹐幾乎不能構成任何威懾。該組織的發言人瑞斯（Mark Rissi）表示﹐我們的確有非常嚴格的法律﹐但是在一些州﹐法官沒有完全執行法律。

有關辯論使蘇黎世尤其引人矚目。2008年﹐蘇黎世發生動物虐待案件224起﹐是全國總數的三分之一。蘇黎世官員在1992年開始設立動物辯護律師辦公室﹐哥切爾是擔任這個職務的第三位律師。

作為瑞士唯一一位動物權利公立辯護律師﹐哥切爾是一名素食者﹐沒有養寵物﹐因為反對動物實驗﹐所以儘量避免吃藥。

他在23歲的時候開始對維護動物權利產生興趣﹐當時的一場事故讓他10天說不出話來﹐使他有機會瞭解無法表達自己感情的動物所受的苦楚。

2003年瑞士頒佈一項法律﹐規定大眾應當以有感知能力的生物、而不是個人財產來對待動物。哥切爾正是此項法案的主要支持者。

哥切爾並不向法庭提起訴訟﹐但是他負責確保通常不熟悉動物法的法官認真對待相關案件。他會解釋動物保護法案﹐審閱相關文件﹐並根據判例提出罰款建議。他還可對判決提起上訴、

雖然哥切爾並非全民公決的官方代表﹐但是他在最近幾個月儼然已經成為媒體的寵兒﹐經常出現在脫口秀節目或者公開辯論會上﹐為全民公決辯護。

哥切爾接手的絕大多數案件與家養寵物遭到虐待有關。

在一個案件中﹐一位女士在購買兩只小貓咪之後又將它們遺棄在大街上。在哥切爾的建議下﹐法庭判決這位女士繳納1,050瑞士法郎的罰款。

在2008年的一樁案件中﹐他為一群被放養在池塘里的魚辯護﹐緣由是在一次遊戲節目中參賽者試圖用手抓住這些魚﹐他們涉嫌違反瑞士政府要求動物獲得尊嚴待遇的相關法律。

哥切爾說﹐如果你把魚當作電腦遊戲的對象來對待﹐那麼它們的尊嚴就受到了傷害。然而﹐法庭裁決稱蘇黎世並非受理此案的合適轄區﹐被告隨後被宣判無罪。

不過﹐反對者們已經抓住了又一個和魚有關的把柄：哥切爾對大梭子魚的辯護﹔他們認為指派公立動物辯護律師只能產生可笑的結果。

此案的核心在於漁夫將咬鉤的梭子魚釣上水面所花時間過長﹐致使梭子魚遭受過度的痛苦。2月﹐哥切爾敗訴﹐但是他還在考慮上訴。法庭可能做出的任何進一步的判決對於這只梭子魚來說都會顯得太遲了﹐因為它早已成為人們的盤中餐。


Deborah Ball